“外公与海打了一辈子交道。”
站在临高县新盈港码头,看着停泊的渔船随轻波晃动,突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
外公今年八十六岁了。他是本分老实的渔民,靠着一双手和一艘小船过活的典型劳动者。那时候的渔船简陋到仿佛经不起风吹雨打,外公每次出海都是一次未知的“冒险”。尽管危险重重收入也并不丰厚,我却从未从他口中听过一丝抱怨。
更多的时候,外公喜欢跟我炫耀他的“战绩”,尽管生活让他驼了背也佝偻了腰,他却不以为意。摆摆自己干瘪粗糙的手,他又接着说起以前出海的趣事……
而我眼前的新盈港便是外公旧时出海的渔港。
此时不过下午4点。早先出海的渔船便在一声声汽笛声中满载而归,一场海鲜狂潮蓄势待发。
海南人对“海鲜”的定义与其他地区不同,在当地人眼中,只有刚从海上打捞上来的,依旧活泼乱跳着的才能叫“海鲜”。那些放在冰箱里冷冻保存的,鲜味终究是差了许多,只能叫“海产”。
这种“略显矫情”的挑剔,源自当地人骨子里对本土风物的自信。你且翻开中国地图看看海南,北纬18°,得天独厚的广阔海域,南海四季温暖的温度和湍急的流速,造就出当地海鲜紧实的肉质。“老天爷赏饭吃”大概不过如此了吧。
渔船靠岸,船上的男人将“满筐跳动的自豪”迅速搬下船,岸上戴着竹编斗笠帽的女人便心有灵犀般在地上摊开一块防水布。
“哗啦——”,塑料方筐里的海鲜挣脱了束缚,鲷鱼、金线鱼、沙丁鱼应有尽有,新盈港码头瞬间成了人声鼎沸的“菜市场”,慕名而来的食客迫不及待地围着各个小摊,只为尝尝那一味“鲜”。
要说海南人对海鲜最极致的自信,莫过于水煮与清蒸。码头溜达一圈回来,文蛤、金枪鱼等海鲜放入锅中,用简单的白水一煮,多种食材碰撞出极致的“鲜”,一碗接一碗,吃的是大自然最奢侈的原汁原味。再来点清蒸的斑节虾,锅盖掀起的那瞬间,香味伴着氤氲的蒸汽如约而至,那些让人垂涎三尺的鲜甜与可口,便有迹可循了。
掠过岸边人头攒动的人群和一眼望不到头的鲜活海鲜,和煦而略带咸腥气息的海风吹皱了海面,岸边整齐停靠着的渔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醒目。这是无数同我外公一样的渔民赖以生存的工具。也许在几十年前,我的外公也同他们一样凭一身技艺闯荡大海,只为了家人最简单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