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琼崖四二二事变

        1927年4月，蒋介石在上海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大肆逮捕屠杀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4月15日，广东的国民党反动派血洗了广州。4月22日凌晨，国民党琼崖当局也向共产党和革命群众举起了屠刀。
        在大屠杀之前，国民党琼崖当局举行了一系列会议，为制造反革命事变进行密谋策划。4月3日晚，警备司令黄镇球主持召开校官会议，制造反革命舆论。4月20日，叶肇密约国民党海口市党部和琼山、文昌、定安、澄迈、临高等县党部书记长举行会议，紧锣密鼓地对“清党”进行部署，并要求各地地方豪绅、民团、恶霸积极配合行动。4月21日晚，黄镇球在琼崖警备司令部召开营以上军官会议，决定立即采取行动，并由叶肇宣布“清党”方案：（一）定于本月22日凌晨开始举行“清党”；（二）所有共产党的机关及其组织的团体、学校等负责人都在逮捕之列，并查抄其名册、文件等；（三）各地捕获的人犯财物务即将其解来府城琼崖公学，交由监护队看管；（四）第一营负责文昌、定安、乐会等处，第三营负责澄迈、临高、儋县等处，机枪连负责海口市，特务连侦察队负责琼山县，监护队负责共产党主办的琼崖公学；（五）各部队行动时要请当地国民党部派人协助；（六）第二营在原地待命①。在广州发生反革命事变之后，中共广东区委就蒋介石叛变问题给琼崖地委发出紧急指示，指派冯振藩、孙成达到琼传达。与此同时，国民党右派屠杀共产党人的“清党”密令亦由邢觉非带回。敌我双方带信的人员，搭的都是广州至海口的一艘轮船，同时于4月21日上午抵达海口。冯振藩、孙成达因对府海地区不甚熟悉，登岸后经过一番周折，才将紧急指示送到琼崖地委。指示大意是：国民党右派背叛革命，屠杀共产党人，琼崖党组织要做好准备，绝对不能让敌人破坏我党组织和获得党的机密文件，党团负责人要离开，党的领导机关和工作人员必要时可撤出城市转移农村。地委书记王文明接到指示后，指派郭儒灏、朱柳溪分头通知府（城）海（口）地区一些主要负责人，暂离机关，潜伏待命；尔后，王文明、陈垂斌、周逸、何毅等携带党的重要文件离开海口，撤到乐会县第四区农村。但是由于时间仓促，许多同志因来不及撤离而罹难①。
        黄镇球、叶肇接到广东省国民党反动当局“清党”密令后，立即发动反革命政变。4月22日凌晨，琼崖反动当局的军警、国民党部的右派分子、海口市工代会的工贼、地主恶霸、流氓地痞，倾巢而出，解除工人纠察队的武装，扣押琼崖农训所学员，包围国民党海口市和琼山县党部、琼崖总工会、海口市总工会以及各革命团体和学校，大肆搜捕和屠杀共产党员及革命群众。在这次事变中，被捕牺牲的有中共琼崖地委委员李爱春②、琼崖妇女解放协会负责人陈玉婵③、国民党琼崖特别委员会委员符国光①、琼崖总工会负责人吴清坤②、海口市总工会负责人林平③等200余人。李爱春被捕后，面对敌人的严刑逼供，坚贞不屈。最后，被敌人拉到五公祠后米铺村边，用铁索勒死。
        大屠杀中，国民党反动派枪毙一部分被捕者后，为了掩人耳目，由公开枪决改为夜间秘密处死，其手段令人发指：用铁丝或绳子勒死、活埋等。许多烈士在临刑之前，高唱《国际歌》，高呼“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中国共产党万岁!”敌人为了禁止他们呼喊口号，竟然灌注烈性毒药，毁其喉灭其声，然后杀害。
        四二二府海大屠杀之后，国民党琼崖反动当局立即成立“琼崖清党委员会”作为反共领导机构，黄镇球为主席，迅速将“清党”运动向各县扩展。4月23日，中共琼崖地委委员许侠夫和罗文淹赶到文昌传达地委关于紧急疏散的指示，布置应变事宜和今后工作。但由于革命人员居住分散，反动县长邢森洲当时已经开始“清党”行动，致使部分来不及撤离的人员被捕。文昌中学20名学生、来不及撤离的党团组织和群众团体领导人李应春、洪德云、李德民等先后被捕。头苑、东阁、宝芳、文教、南阳等乡镇也遭摧残。文昌县共有190余人遭到逮捕杀害。同日，黄镇球率兵到琼东县配合反动县长罗让贤“清党”，将琼东中学革命师生陈世珍、王业琪、杨庆茂，嘉积汽车工会主席王雁如，琼东六区区长吴世经逮捕杀害，还纵火烧了杨善集、黄昌炜、黄心源、符明经、符传范、杨庆芬、雷永铨等共产党人的房屋。24日，黄镇球派一个营到乐会县搜捕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逮捕了县农训所政治主任雷永业及其妻子、东路妇女协会负责人冯爱媛，解往府城杀害，还烧了王绰余、陈永芹、张良栋等共产党人的房屋。他们还狂抓滥捕无辜群众活埋，藉以谎报“清党”功劳。因交通阻塞，澄迈县中共党组织事变前没有得到消息，损失严重。25日，反动县长王光炜带领县兵和驻军包围了县农训所、澄迈中学、县工会、县妇女协会、县农会等，逮捕全部农训所学员和林绍銮、王世宗、徐瑞玉、梁再忠、冯振腾、黎光亚等共产党员和进步学生200余人，除少数人被判刑坐牢外，全部被杀害。在国民党反动派进行大逮捕大屠杀的过程中，地主恶霸、土豪劣绅、流氓恶棍、反动民团也互相勾结，卷土重来，到处奸淫烧杀，为非作歹，大批无辜群众惨遭杀戮。据统计，在事变中全岛被捕的共产党员、革命群众2000余人，被杀害500余人①。整个琼崖被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轰轰烈烈的大革命遭到失败。
        琼崖大革命的失败，客观上，首先是由于琼崖国民党右派背叛革命而投入反革命营垒，敌人力量过于强大。当时除驻琼的国民党反动派正规军第三十三团800多人外，还有地方反动武装，他们还得到地主恶霸、土豪劣绅、流氓恶棍的支持；而中共琼崖地委没有军队，虽然有农民自卫军和工人纠察队，但缺乏枪支，仅有一些低劣武器，无法抵御强大敌人的突然袭击。其次是，由于琼崖孤悬海外，交通不便，信息不灵，以致“上海四一二事变已经过去一个星期，我们一点也不知道。直至4月21日，才接到广东区委派人带来的口信；同时，知道了广州也发生了捕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的事变。”①影响了中共琼崖地委采取积极的应变措施。
        主观上，从全国来说，这个时期中国共产党还是一个幼年的党，来不及也不可能从容地做好各种准备，便匆忙地投入大革命的洪流。特别是在大革命后期，作为革命中坚的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机关犯了以陈独秀为代表的右倾机会主义错误。正如毛泽东后来所指出的：“一九二七年革命的失败，主要的原因就是由于共产党内的机会主义路线，不努力扩大自己的队伍（工农运动和共产党领导的军队），而只依仗其暂时的同盟者国民党。其结果是帝国主义命令它的走狗豪绅买办阶级，伸出千百只手来，首先把蒋介石拉去，然后又把汪精卫拉去，使革命陷于失败。”②从琼崖实际情况来说，当时中共琼崖地委成立不足一年时间，本身力量弱小，且缺乏政治经验和实践经验，在大革命后期又受到陈独秀右倾机会主义错误的影响，思想上对国民党右派的反革命阴谋缺乏警惕性，对掌握政权和武装的重要性认识不足。4月18日，中共琼崖地委在海口市召开地委扩大会议，分析了当前形势，认识到国民党当局可能叛变革命，但对国民党反动派的极端残忍性认识还是不足，错误地认为即使国民党叛变革命，大不了也是中山舰事件在琼崖重演，最多是坐牢、流放、服苦役而已，因而缺乏积极的应变准备，使琼崖的革命事业在反革命事变中遭受巨大的损失。
        大革命的失败表明，党的领导、统一战线、武装斗争，是中国革命的基本问题，也是琼崖革命的基本问题。只有正确认识和解决了这些问题，才能把革命事业不断推向前进，并取得最后的成功。
        琼崖大革命虽然失败了，但中共琼崖地委参与领导的这场革命运动在琼崖革命的历史上写下了光辉的篇章。它沉重打击了帝国主义侵略势力，推翻了反动军阀的黑暗统治，使革命思想在琼岛得到空前的传播，产生了巨大革命影响。教育和锻炼了各革命阶级，琼崖党所领导的工农大众经受了革命的洗礼，提高了政治觉悟。支援五卅运动和省港大罢工，组织工会，开展争取工人经济、政治权利等一系列斗争的胜利，充分显示出工人阶级已经成为反帝反封建的中坚力量。不断高涨的工农运动、学生运动和妇女运动，为后来中共琼崖地方组织领导的土地革命战争的开展，奠定了群众基础。极大地提高了中共琼崖地方组织在全琼人民中的政治威望，党的组织和队伍得到发展壮大，琼崖的党员从中共琼崖第一次代表大会时的240多人发展到600人左右。他们成为琼崖长期革命斗争的重要骨干力量。
        尽管大革命的失败使中共琼崖地方组织和琼崖革命事业遭受了惨重的损失，但琼崖革命前进的步伐并没有停止。中共琼崖地方组织从革命失败的痛苦经历中，获得了极为深刻的经验教训，并在革命烈火中继续经受考验，领导琼崖革命走上新的复兴之路。